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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中,三个黑影挥舞着铁锹,一铲一铲地抹平了一座坟丘,还时不时地停下哈个气暖暖双手,脑袋也趁机转动着四处张望。

    我蹲在附近的一座坟堆旁边看得着急,大年三十的,不在家好好团圆,过来掘人家祖坟,多缺德。

    我想冲出去制止他们,又怕打不过,白白挨一顿不说,还不知道有没有性命之忧。

    我想了个法子,在黑暗中摸了块石头,往他们旁边一丢。

    三个黑影顿时被惊到了,其中一个扔下铁锹往腰里摸,夜里太黑我看不真切,但料想应该是把防身刀具。另两个拿起铁锹警惕地喊了句:“谁?”

    我一看对方手里可能有家伙,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磊子,去看看啥情况。”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

    叫磊子的人去发出声音的地方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啥都没有,这鬼地方,除了我们,就剩鬼了。”

    我听那个叫磊子的人这么一说,脑子里瞬间有了个主意:驱鬼吞人。流浪汉老李头给我讲过驱虎吞狼的故事,我给他补充个番外篇。

    坟场西边有个坟丘上站着个没烧完的纸人,蓝裙红摆,苍白的纸脸上点两坨红胭脂,大红色的嘴唇,眼睛没点眼珠,只有白惨惨的眼眶。

    后脑勺一块都被烧没了,黑漆漆的,像是脑袋开瓢流出来的黑血。

    不知道是不是风雪熄灭了火焰,除了后脑勺那一块外,其他也没个烧着的痕迹,从前面看还能看出完整的面目。

    我之前白天去看的时候都感觉渗得慌,也不知道是扎纸人手艺不行,还是追求的就是这种感觉。

    我摸黑找到这只纸人,它已经被风吹倒在地上,只是脚上压了块石头才避免了它被刮的到处飘。

    纸人随风摆荡,像是活了过来,两个白眼眶时不时的转过来,凄惨惨地盯着我,很渗人。

    我把压着它脚的石头挪开。纸人很轻,我又把它的头转向一边,斜抱在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三个黑影那边靠近。

    三个黑影还在挖着坟,坟包已经变成了一个浅浅的坑,我躲在上风口一块墓碑后面等待机会。

    黑暗吞噬了我,风雪也包围了我,但此时我感觉不到恐惧和寒冷,只有一种不知道因何而起的兴奋和颤栗。

    风起,吹起了漫天雪片。北边树林里的树枝啪啪作响,哪个风口传出了呜呜的风声,我手上的纸人也被刮的猎猎作响。

    我一看机会来了,迅速将手上的纸人迅速往高处抛去,纸人乘风而起,直扑三个黑影。

    我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对着墓碑咣咣咣乱砸,巨大的声响夹杂在风雪声中一起袭向三人。

    三个黑影也瞬间察觉到了异常,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时,纸人已经在快速接近他们了。

    “啊,鬼啊。”其中一个人喊了一句,另两个人瞬间也慌了。

    三人乱作一团,铁锹也顾不上拿了,瞬间作鸟兽散,三人各跑各的,谁也顾不上谁。

    料想在年三十的晚上,出来干这缺德事,哪个心里不是七上八下的,再加上这种特殊的阴森环境,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人惊慌失措。

    我一看三人跑了,直接跟上了刚刚那个喊得最怂的那个人。我管辖的地盘出了被偷坟的事情,那不是要砸我饭碗嘛,先不管事情我能不能解决,最起码要把这伙偷坟贼的目的搞清楚了,后面才能对症下药。

    他在前面蒙头跑,我在后面死命追。开始他跑得还挺快,期间听见声音回头瞄了我眼,便越跑越慢了。嘴里嘟嘟囔囔地喊着什么,风雪声大,我也没听清。

    又跑几步,前面的人突然回身跪倒在雪地里,一边低头磕着头一边喊着:“鬼爷饶命,鬼爷饶命,我不是故意打扰您的,再也不敢了,鬼爷饶命啊。”

    我冲过去,一脚把他踩趴在雪里。这个人求饶两句后意识到了不对劲,把脸从雪里挪出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