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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雾霾更加阴沉。

    九点整,施谦带着有公安标志的车来到宾馆。

    今天来回要走四百多公里,其中有一半路是山路。车子启动了,施书记说。

    不要紧,一路上的生活我都安排好了。小丁在后排说。就是那天接侍我们的施书记的办公室副主任。有小丁,我们一切都0k。年轻的司机补充道。

    车,走走停停,一路穿行。车在城市的车流之中如同滚滚流淌的长江水中的一叶扁舟。红绿灯仿佛河水中飘浮的灯塔。即便有公安牌照,也不能从因施工因管理因人人都是司机(车技很差)等诸种原因造成的堵塞与拥挤的车流中飞越而过。

    施书记,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些这个学校的情况?坐在宽敞的丰田霸道越野车里,我想了解学校的一些事,一些人。因为对于我们今天要去的学校要找的人要做的事,我内心一片虚无与迷茫。我不知该如何担当这个临时的主角。

    学校说起来很简单。施书记是一个特别有宏观理性思维有较强概括能力的人。他的语气语调,象说一个遥远的故事一样。

    原来山村里有个学校,后因打工者纷纷外迁,镇里决定撤销学校,集中到镇里的中心小学上学。而村里离镇上要翻越二座山,二十多里山路,孩子们无法天天走读。住校又需各种费用,二十几个孩子眼看就要失学,老村支书和村里人多次找了教育部门,好不容易保留了学校,但无人来教书。小张的妈妈肖无语得知情况后,她毅然要求教育部门从镇里调回村里,把祖屋卖掉,搬进了学校。当时被新闻报道为一人一校一杆旗。在我们市里上上下下都很有名啦。当年肖老师被评为市级劳动模范,全国先进教师哩。

    施书记停下话头,看看我。

    你们都是同班同学?我问。是啊,我们几位都是同班同学。

    当年在大学,肖无语热衷老庄哲学,还领头成立了老庄逍遥社团。而丁无痕却选修经济管理,我选修了法律。没想到当年的兴趣与爱好决定了我们不同的职业不同人生,甚至不同的命运。

    施书记有些感慨系之。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回到了上岗就业,婚姻家庭等诸多生命的节点。

    肖老师办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应该有十几年了吧?

    我记得她的女儿小张读高三,听说此事,便去找我,让我劝她妈妈留在镇上,她实在不愿回到那个爬一天都爬不出大山的老家。让她的爸爸妈妈再去受苦受罪。但肖无语说了句话我当时无法回答现在依然记得的话:如果我连村里自家兄弟姐妹的孩子们都帮不了,我读书有什么意义,我活着有什么价值?!我们都清楚她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她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就象当年她毕业后完全可以留在市里至少县里,但他回到了镇上,因为她的高中男朋友在镇中学教书。她为了爱情回到了镇里的中学。因为她的选择与牺牲,她的老公绝对服从她,和她一起回山上办学。她的女儿小张却彻底叛逆,离家出走了……

    施书记的话匣子似乎一下打开了,越讲越传神。这的确有些出奇。是命运的捉弄还是最好的安排?我都觉得似乎冥冥中有道不清说不破的玄机。时间过得真快。肖无语三十年的人生几大拐点被施书记在车上二个小时勾勒出来了。车在路边一个集镇上停下来,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走出来迎接施书记,小丁——介绍,这个县的县委副书记,政政法委书记等领导。大家共进中餐。酒醉饭饱之后,我们又踏上了寻找肖无语和她的山顶学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