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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六郎从定远县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疲乏得很,若是不嫌弃,不如就在这里吃顿便饭?”谢虞琛面露三分笑意,看向对方。

    坐到榻上的陈汀早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来,整个人都是懵的。听到这话,忙不迭地应了声好。

    自从那日将银丝糖都卖掉之后,许大郎在吃食上就大方了不少。

    谢虞琛也乐意在这方面花时间,这几天还真让他琢磨出不少新菜式来。

    打发小厮拿银钱到附近人家换只鸡回来,许大郎也转身去了厨房准备配菜。

    屋里一下子只剩下陈汀和谢虞琛两个人。

    陈汀盯着床榻屏板上经年累月留下来的磕碰和豁口,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姓谢,单名一个承。”谢虞琛笑了笑,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见对方一脸局促,他就知道这位少爷来蓬柳村不过是一时兴起,根本没想好要做什么。

    谢虞琛在心里摇了摇头,主动提起此事。

    “不知陈六郎今日前来拜访是所为何事?可是对那银丝糖感兴趣?”

    “那日尝过以后,确实是对银丝糖念念不忘至今。”陈六郎点了点头。

    其实他更好奇的是银丝糖背后的东西。

    比如这样新奇的做法是如何得来,除了银丝糖以外是否还有什么别的新鲜吃食。

    谢虞琛对他的想法心里门儿清,但就是不主动提,反倒是讲起正在厨房筹备的晚饭来。

    陈六郎素日便是一个爱吃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一个银丝糖就大老远跑到蓬柳村来,一时间倒是与谢虞琛有了不少话题可聊。

    说了许多各地的美食逸闻之后,陈六郎渐渐放松下来,甚至还因为谢虞琛在口味上与他有不少契合之处,对眼前的人心生出几分亲近。

    也是将自己以食会友的的个性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既是如此,今日的菜式陈六郎应该会喜欢。”看见陈家的小厮拎了一只杀好的公鸡回来,谢虞琛笑道。

    小厮到村里买鸡时,属实遭到不少村人的热情对待。

    有些人甚至还大着胆子凑到小厮身前,跟他打听着陈汀的身份。

    “原来是陈家的郎君……”

    人群中,有人常背着筐子到附近县城卖菜,对城里情况比较熟悉,琢磨了一阵便犹犹豫豫地问道:“可是定徐县的陈家?”

    小厮虽不想与乡人们交恶,但众人一直围着他问东问西,也十分烦人。

    便冷下态度来点了点头道:“除了定徐县的陈家,还有哪里有我们陈家人?”

    众人见小厮的态度冷淡下来,也不便再多问。

    恰逢卖鸡的那户人家杀好了鸡,拔好了毛,他们便四下散去,目送着小厮拎着那只大胖公鸡转身离开。

    见对方很快便走到许大郎门前的那个土坡附近,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众人才又慢慢聚集起来。

    卖鸡给他的那乡人更是嘀咕道:“刚刚那位郎君,出手可是大方得很!我跟他说给鸡拔毛放血要费些功夫,他二话不说就多给了我十文钱,只说要处理得干净些。”

    “那可是定徐县的陈家,他们家的郎君,都有到江安府做官的。”

    一听说“家中有人做官”,众人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最开始他们不过是感叹那郎君衣着多光鲜,马车多华丽,现在却明显带了敬畏的神态。

    说到底,其实还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和那些世族大家的区别。

    只不过现在就连世家也走向了没落。

    曾经的世家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现在皇帝都要仰仗人鼻息,世家就更别提了。

    如今早不是那个世家说了算的时代。

    若是后辈不长进,草包一个,便根本没机会入仕途做官,家族也就离衰落不远了。

    众人感叹着陈家郎君的出身,又忍不住想到,那许家大郎竟然是坐在陈家的马车上回来的。

    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运势,竟然与这样的贵人扯上了关系。

    “这蓬柳村,怕是要变天了啊!”有人看向许家小院的方向,低声喃喃道。

    另一边,被村人看做是许家金大腿的陈汀,此时正抱着碗筷,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菜,丝毫看不出半点世家公子的仪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