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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挂断之后,黎序直接把两人的手机都关了。回程的路上也没再说话,车内一片寂静。尽管黎序脸色平静,温洺依然能感受到他在生气。

    这也难怪。明明说好两人单独过个年,对方星夜兼程地赶回来见他,结果刚见面,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跟沈如昼吵了一架。

    温洺有些愧疚,下车时主动拉住黎序的手,低声叫他名字,“黎序……”

    黎序低下头,看了他一会儿,“你现在最好别说话刺激我。”

    不过仍是没甩开他的手,反倒牵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黎序的房子很大,足有四五层楼高的别墅,处处是花草植物。客厅的天花板直接向上打通到顶楼,近二十米高的玻璃天顶下,一棵大树伫立在正中间。这棵树是藤蔓的栖息地,温洺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笑着和黎序说,好像一个巨大的猫爬架。

    大树生长得茂盛,枝叶格外葱郁,树身上爬满了懒洋洋的藤蔓。这是理所当然。待在黎序身边,即便是不浇水不施肥,也很少有植物能长得不好。毕竟只要他开心,铁树也能开花。

    满屋的生机盎然,映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和树下围成一圈的圆形沙发,仿佛童话故事里的温室花房。

    和平年代,黎序的藤蔓无所事事,最近竟学会了打麻将。一开门,满客厅的麻将桌,三撮两撮的藤蔓聚在一起,正在呼啦呼啦搓麻将,间或夹杂着几句“八条”、“九筒”、“碰”,好不热闹。

    “……”温洺站在门口,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拿出手机来拍照。

    黎序从他身后走进来,冷冷扫视了一圈。满屋的喧闹戛然而止,藤蔓们吓得魂飞魄散,快速活动起来,收拾的收拾,撤退的撤退。

    三秒之内,所有藤蔓和麻将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客厅整洁如新。

    温洺哭笑不得,最后一条藤蔓退走之前,还讨好地给他拿了拖鞋。

    两人进屋,黎序大概还是生气,也不跟他说话,自己去洗澡了。温洺记着他没吃晚饭,就去厨房想简单做点吃的。

    打开冰箱,果然空空如也。他又翻柜子,翻了半天,吃的没找到,却在客厅的储物柜里找到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温洺愣了愣,想放回去,可这盒子实在漂亮,沉甸甸的,像礼盒。表面是考究的黑色暗纹,顶上还用深红色缎带系着一个挺大的蝴蝶结。

    不会是…新年礼物吧?

    他迟疑片刻,打开了盒子。

    五秒钟后,精美的礼盒打翻在地上。温洺红着脸蹲下,手忙脚乱地收拾。

    ***

    黎序洗完澡,随便套了件T恤和短裤,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客厅关了主灯,暖气开得很足。清甜的草木幽香,混着加湿器喷出的细腻水雾,弥散在昏暗静谧的空气中。

    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像这类场景总会有的那种白噪音。门半掩着,融融光影透出来,在地上投下一道半明半暗的交界线。

    黎序盯着那条线,看了几秒,才推门走进去。

    厨房里没有人。

    锅里咕嘟咕嘟温着什么东西,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流理台上贴着温洺留给他的便签纸:给你煮了面,趁热吃,我先去楼上洗澡了︿︿。

    黎序放下手里擦头发的毛巾,半干的发尾淌下一粒粒水珠,顺着颈窝,从锁骨流进襟口。深色的T恤上晕开湿痕,勾勒出胸膛、腹部流畅优美的肌肉。

    他拿起那张便签,折叠好,放进口袋里。盛出一碗面,坐到餐桌前。

    吃下一口,顿了顿,起身倒杯水,又回到餐桌继续吃。

    其实温洺的厨艺一般,做饭不是太咸就是太淡。两人在一起时,大多是黎序做饭,偶尔温洺心血来潮要做,黎序也不会说什么。一口一口,很珍惜地吃掉,再面不改色地去洗碗。

    不知为何,今天温洺在浴室待得格外久。明明水声早就停了,人却一直没出来。

    黎序等了很久。等到吃完面,把碗和锅放进厨房的水槽,拧开水龙头,才终于听见浴室的门被打开。

    银丝缎般的水流倾泻而下,橙子味的洗洁精打出细腻泡沫,带走锅碗表面的油渍。他一边洗碗,一边分神听温洺的脚步声。

    出浴室了。

    下楼了。

    进客厅了,没有停下。

    靠近了…

    越来越近……

    一双手伸过来,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黎序一僵。温热的躯体贴上来,还带着潮湿的水汽,淡淡的乳木果香瞬间充盈鼻腔,将他严丝合缝地包围。是温洺惯用的沐浴露。闻起来像坚果,又像淡奶油,有种说不出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