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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情染醒时却是在辆马车里,抱着她的人一身冷竹香,她眯着眼在他怀里蹭了又蹭,那人闷笑声从胸口震进她耳膜。

    她抬眼去睨他,却是一怔。

    这人看起来陌生,唇上一戳浓密的胡子,眼角略是下沉,看起来已过半百的年纪。

    “怎么,认不得我?”他垂眼看她,声音低沉微哑,却是熟悉。

    温情染歪着脑袋盯着他看,高挺的鼻梁却是掩饰不住,她伸手去捏,又去扯他的胡子。

    沐霆椹侧过脸躲开她的手,薄唇在她手心轻啄,哑声道:“莫扯坏了,此处还是大金地界,耶律齐如今发现你不见,正在各处搜查,我们不宜以真面目示人,这段时日你便叫我…爹爹吧。”

    原是想扮作夫妻,只温情染生得娇小,如何装扮在这大金国内皆是显眼,好在她脸长得嫩,干脆装做稚童,也能稍稍瞒过追兵。

    温情染眨了眨眼,小声道:“爹爹…”

    声音娇娇软软,绵绵糯糯,沐霆椹一下暗了眼,按住她的脖颈儿低下头,薄唇俯上她的红唇狠狠吮,直将她吻得喘不上气儿才松开。

    却是哑声骂道:“真是张会勾人的小嘴…”

    外头果如沐霆椹所眼查得很严,每一辆马车出城都会有金兵上前搜查。

    温情染自也是改了装扮,一身金人服饰,扎着一头辫子,脸涂得黑黄,眼睛也不知黏了什么,只剩下一条缝。衣衫下头还穿了几件厚实的袄衣,撑得她胖了一圈。

    前几个城关过得还算顺遂,金兵拿着画像对她打量了两圈便也放过,待到第二日下午,沐霆椹才把车帘撩开眼底便泛上暗影。

    他不动声色,将温情染抱下马车,如前几日一般牵着温情染低着头排在出城的队伍后面。

    “别看他眼睛。”

    温情染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抬眼时却是怔了神。不远处那人一身戎装,站在城门前,眼睛如鹰一般在出城的人群里扫射。

    正是耶律齐,他却是瘦了许多,面颊凹陷,一双眼睛更显深邃,她一时想起离开那日,他还要她等他回来。

    温情染心跳如鼓,只怔怔的盯着他看,却是被手上的疼稍稍唤醒了神智。

    “别怕。”沐霆椹侧过脸,薄唇紧抿,他眼底暗影更浓,只微微撇过一眼便很快侧过头。

    队伍走得不算快,天快黑时终于轮到他们。沐霆椹牵着马,微微躬身,声音苍老沙哑:

    “官爷,我和女儿要出城去尚州,她娘在那处病倒了,写了信回来,我们急着赶过去,怎么着也得见上一面,这是出城的文书…”

    那金兵盯着他两看得仔细,又拿着画像围着温情染转了几圈,终是挥挥手让他们过去。

    温情染松了口气,心中却泛上一股莫名的惆怅,她低着头扶着沐霆椹正往马车上爬,身后却是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慢着。”

    她一时僵了身子,正是无措却是被人搂着腰一把提了起来。

    耶律齐将她举到面前,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脸,半晌贴着她的颈侧深吸了一口气,尔后皱紧了眉头,嫌恶一般将她丢回了马车上。

    “滚吧。”他背过身,背脊竟显出几分寂寥。

    马车很快出了城,温情染一时呆呆的,靠在沐霆椹怀里不出声,她不懂自己此刻的感觉,只是总能想起耶律齐方才的背影,莫名的觉得难过。

    “喜欢他?”沐霆椹的声音渐冷,他从她怀里取出一个香囊,丢到了车窗外。

    温情染没说话,只是将头埋进他怀里,将他抱得更紧。

    直到后半夜,她被人晃醒,沐霆椹抱着她跳下马车,在马屁股抽上几鞭,马儿吃疼嘶鸣了一声,很快便带着马车消失在官道上。

    沐霆椹带着她往树林里走,蹲在草丛里,远处隐有马蹄声,不多时便有一队人马顺着马车的痕迹快速驶来。

    “果然骗不过他,连金羽兵都出动了…”沐霆椹若有所思,尔后转向温情染,将她背在背上,沿着小树林下了山。

    如今人已暴露,两个人单独走极易暴露,好在沐霆椹准备充足,在关外小城早是买通了一个往东走的商队,接下来便会与他们同行。

    到了小城的驿站,进门处早有人接应,见到沐霆椹忙躬身道:“主子,都打点好了。”

    沐霆椹点点头,牵着温情染进了驿站,院中果是一群商队正是收拾货物,那人一路小声道:“这些商贩都打点好了,我们的人混在其中,金人看不出来。”

    待是到了沐霆椹的房间,那人才犹犹豫豫的说道:“主子,属下还有一事要与您禀报…”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那厢沐霆椹往他身后瞟了一眼,骤然将温情染牵到屋内,才是冷声说道:“知道了,下去。”

    那人愣了神,正是奇怪,身后倒是响起一道清澈男声:

    “兄长回来了。”

    那人闻言冷汗直流,这倒显得是他故意隐瞒一般,正想解释,一抬眼却撞见沐霆椹一脸冷峻,再是不敢开口,只好拱手告退。

    温情染看到来人,却是往沐霆椹身后躲了躲,这动作倒是让沐霆椹稍稍缓了脸色。

    “三弟怎么到这来了,不是说好了兵分两路东回么?”沐霆椹转向来人,勾起一道浅笑。

    昙鸾却是目不斜视,见温情染动作,表情未变依旧一派温润:“耶律齐难缠,北路已是被他识破,我再待在那处也是无用,这才来与兄长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