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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策淡淡眨了眨眼:“臣应该同郡主有什么瓜葛?”
      姜稚衣极轻极缓地点了两下头,一双水杏眼轻轻一眨,啪嗒眨下一滴泪。
      元策:“……”
      “既然没有瓜葛,你今日为何救我?”姜稚衣含着哭腔,不死心地再问。
      “郡主今日倒下之处恰好过我军营界线,若非如此,臣的确不至于多管闲事。”
      像是一口气没缓上来,姜稚衣颤抖着抽了下噎,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眼泪断了线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钟氏在一旁看得又是莫名其妙,又是心惊肉跳,赶紧劝道:“稚衣啊,要不还是先跟舅母回府去吧,这皮外伤若不及时清理上药,可是要留疤的!”
      “留疤就留疤好了,反正我如今也只是个闲事了!”
      元策:“……”
      钟氏:“女孩家怎好留疤呢,将来嫁人后夫婿可是会看到的!”
      “我都已是个闲事了,还能嫁给谁去……”
      元策:“…………”
      穆新鸿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元策身后,悄悄张了张嘴皮:“听郡主这话意思,难道本该是您娶她?”
      元策面无表情看着声泪俱下的人:“你问我我问谁去。”
      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回荡在帐中,反复冲撞着人的鼓膜,震得人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元策摁着耳根闭了闭眼,面朝钟氏道:“侯夫人?”
      钟氏昏昏瞪瞪抬起头来。
      天晓得这孩子自入侯府以来就没哭过,她这当舅母的何尝不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大场面!
      钟氏略带尴尬地一笑:“这孩子怎么劝也不肯回家……沈小将军可有什么法子?”
      元策耐心彻底告罄,沉着脸走上前去,单膝抵上床沿,弯下身,手臂从被衾下穿过,正要连人带被衾一把抱起——
      姜稚衣哭声一停,抽了声噎,抬起头来。
      元策一偏头,对上一双缠绵悱恻,欲说还休的眼。
      眼睛还在哭的人,身体像被什么锁钥打开,懵懵懂懂地伸手圈牢了他的脖子。
      “……”
      默了默,元策被衾下的手慢慢抽回,扬手一记手刀下去。
      然后在钟氏和穆新鸿震惊的目光下,将昏厥的人单手扛上肩膀,大步流星走出了营帐。
      第7章
      翌日清早,晨曦初露时分。
      姜稚衣在瑶光阁寝间床榻上悠悠醒转,看见头顶熟悉的、雕梁画栋的彩绘承尘,眼皮轻轻一颤,眼神瞬间黯了下来。
      趴在脚踏守了一夜的谷雨连忙上前,又惊又喜:“郡主您可算醒了!”
      却见姜稚衣平日白里透红的脸像染了病气一般灰败,一双水杏眼也神采全无,好像丢了魂儿似的,压根儿没听见她说话。
      “怎么了郡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稚衣双目失神地抬起手,指尖慢慢抚上心口:“这里疼……”
      谷雨大惊失色。
      昨日验伤的女医士发现郡主后脑勺磕了个包,说诊脉暂时不能断定有没有内伤,若郡主醒来以后没有其他不适便无大碍,只需敷药消肿即可,若有异常则需再行诊断。
      不过,医士说的异常是头晕恶心、神志不清之类的,怎的这还疼去心口了呢?
      “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谷雨慌忙站起身来。
      “不必了,大夫医不好我……”姜稚衣气若游丝地摇了摇头。
      “那谁能医好您?奴婢去请来。”
      “他不会来了,他已经不要我了……”
      一滴清泪从姜稚衣眼角唰地滑落下来。
      “郡主,您别吓奴婢呀,谁不要您了?怎会有人不要您呢?”
      姜稚衣偏过头刚要开口,一动脖子却先疼得呻吟出声。
      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姜稚衣捂着脖子,眼泪决堤了似的往下流:“若非他不要我了……怎会对我下如此重手?”
      谷雨拿着帕子慌手慌脚去给她擦泪:“是是是,沈少将军真是太过分了!您说您遇上那么多山贼也不过磕了个包、蹭破点皮,浑身上下的伤加起来都比不上脖子这一下,竟叫您昏睡了整整十个时辰……”
      谷雨嘴巴动得比脑袋快,说到一半才猛地一停:“……您刚说什、什么?”
      这、这是“要不要”的事吗?
      姜稚衣颤抖着轻吸一口气,面露回忆之色:“若非他不要我了,大军凯旋那日茶楼底下,他看我的眼神为何如此陌生?”
      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