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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沉、葛二人就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知府府上。有太多的疑团还没有解开了。尤其是那个黑衣人,让沉容最为捉摸不透——他是谁?他为何要杀东瀛王子?而且那人武功十分厉害,甚至阿妍都只能勉强和他打个平手,还受了伤,看来是个极其难以对付的人。再加上他行踪诡秘,轻功就更加深不可测。
    一到府上,就看见东瀛王子已经大发雷霆,站在厅堂中央用听不懂的语言训斥着几个手下。安田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站在那儿,活像只斗败的公鸡。司马清一等在旁边也是垂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沉容心中对这个王子已经十分厌恶,但还是走上前去作了个揖道:“王子殿下,为何如此生气?”葛思妍扯了扯他的衣角,暗示他不要冲到枪口上,但沉容仿佛没听到一样。“你们汉人真有意思!偌大一个国家,连我一个东瀛来的人都保护不好么?”沉容被他吼的一愣:“怎么回事?”孙乾赶紧把他往后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葛思妍摇着头调侃:“沉呆鹅,让你别往枪口上撞,出事儿了吧?”沉容皱着好看的眉头,沉吟了一会儿道:“此事绝对不简单,说不定他生气的原因和那黑衣人有关。”葛思妍撅了噘嘴:“当然有关了。昨天才遇刺”沉容摇头:“不,肯定今天也出事儿了。”孙乾竖起大拇指道:“爷,您猜的可真准!今天早上王子一起床,就发现窗户上贴着一张字条:奸人,死。”
    沉容不解:“他刚到蓉城几日,虽然拈花惹草,但不至于死吧?”孙乾无奈一摊手:“属下也不知。但看他逮着安田武士骂了一早上了,那小嘴儿,嘚吧嘚吧的,把安田骂的和狗一样啊。”葛思妍噗嗤笑了出来,沉容嗔道:“此事不简单,阿妍还笑得出来。”
    那边司马清突然喊道:“沉大人,请过来。”沉容起身过去,又作揖道:“大人什么事?”司马清道:“刚刚王子说,想要一个人来负责调查此事。本官念在你年轻,又聪明,这黑衣人的线索就交给你去查了。”áǐzнáпsнū.℃oⅯ(aizhanshu.com)
    葛思妍反驳道:“凭什么要沉容一个人查?其他官员是吃白饭的么?”沉容赶紧把她拉到身后,心里自然明白,司马清混迹官场多年,老奸巨猾。此次案件复杂程度不小,虽然还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但估计也不远了——如果出了什么状况,还可以赖在官级较低的自己身上。不过正好,沉容对这一系列故事很感兴趣,正愁怎么参与进去呢,现在司马清委托到自己,不如顺水推舟。
    沉容道:“承蒙王子殿下、知府大人信任。下官一定尽力查清。”王子看他如此谦卑,也不好再撒泼,只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公主似乎凑上去说了什么,却被王子一把推开,狠狠摔在地上。安田想去扶她,但王子只一瞪,安田也只能作罢。还是公主的两个婢女把她扶了起来。其他官员看见此情此景,哪怕听不懂东瀛话也能参透是公主和王子有了口角,纷纷散开了。
    葛思妍上前替她弹尘:“公主殿下,您没事吧?”公主哽咽道:“我没事。”沉容也凑上来,调整了一下表情,本来就俊秀的脸上现在温柔无限——这是他惯用的审问女犯人时候的技巧,只要摆出这样的表情都能叫异性放松警惕——“公主,恕下官多嘴。王子是您的哥哥,怎么还推推搡搡的?”公主摇了摇头:“唉,哥哥自小就这样儿。父王膝下子嗣稀薄,只有我们兄妹二人。哥哥又是唯一的男孩儿,自然多疼他。”“原来如此。”沉容转了转眼睛,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拿捏。两个婢女打岔道:“公主殿下要歇息了,沉大人,葛姑娘,孙衙役请回吧。”说罢,搀着公主走开了。
    葛思妍侧头道:“诶,沉呆鹅,你可有怀疑的人呢?”
    沉容道:“只是怀疑而已。”
    孙乾是个急性子,听二人这样云山雾绕的话已经坐不住了:“爷,葛姐儿,这是谁啊?”忽然一拍大腿,像是想明白了似的:“哦!是不是那个壮汉安田啊?看他看着公主就挪不开眼睛。”葛思妍笑道:“我看你看着公主也挺痴迷啊。”孙乾红了脸:“这不一样!我一介草民,也就欣赏她。但那安田的眼神,好像已经拥有了她似的。没有崇拜,只有一种很平等的爱慕。就像你和沉大人一样。”葛思妍和沉容对视一眼,都红了脸。
    沉容虚咳一声缓解尴尬:“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看看那张字条。”葛思妍说:“哼,那东瀛王子刚愎自用的样子,那侮辱性的字条,难不成就撕了呢。”沉容道:“所以我们更得快点儿了!”
    叁人来到王子屋外。巧影姑娘正坐在石桌上摆弄王子的帽子,看见人来,立马站起来道:“奴婢见过沉大人。”沉容道:“巧影姑娘不必拘泥。我们是来见殿下的,不知道可否方便啊?”巧影有些为难:“额王子情绪不太好。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进去问问吧。”沉容说着“有劳”,便在外面耐心等候起来。
    没想到那王子倒是自己先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有什么事?”
    沉容赔笑:“哟,殿下怎么自己出来了?下官进去拜见您就是啊。下官来只不过是好奇那字条。或许可以通过字条来找黑衣人的身份呢。”王子一挑眉,气消了大半:“哦?这么神奇?你觉得那字条是黑衣人写的?”“正是。”
    王子丢出一张字条,上面果然是“奸人,死”这几个字。笔迹歪歪扭扭的,像个小孩儿写出来的似的。王子抱着双臂玩味道:“可有头绪?”
    葛思妍接过字条一看:“这个奸人的奸字,有些古怪。”沉容也点了点头:“哪儿古怪,阿妍可知道?”葛思妍道:“姦(同奸)字,乃是叁个女字组合而成。一般来说,应该叁个女子多少有点儿区别才对。怎么写的完全一致啊。你看,连下笔的力道都是一模一样。”沉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且这个字,很大概率就是不识字的人写的。”
    巧影正巧端了茶上来,看见大家都在研究字条,一惊:“诶唷,这字儿,写的有点儿像王子的字。”东瀛王子面有愠色:“你的意思是,这是本殿自导自演了?”巧影忙道:“不不不,奴家只是有点儿眼熟而已。就好像那篇您写的什么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沉容接道。“对,对,就是那个。”巧影道。
    葛思妍不免好奇:“王子殿下练的字,巧影姑娘怎么那么熟悉?这屋子里可有好几个女孩儿一起伺候王子呢。”巧影脸上微不可查地一红:“没什么,帮王子整理字的时候看见的。”王子解释道:“偶尔本殿也练习汉文字帖。”沉容道:“那可否取来一观?”
    巧影转身取了字卷来,展开一看,居然上面有几处墨迹,很像是不小心擦到的。巧影慌了神:“这这是怎么搞的?奴婢整理的时候可是很小心的啊。”孙乾伸手去摸那墨,居然还是濡湿的。沉容恍然大悟:“我明白为什么女字能写的完全一致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留下字条的人写的。而是王子殿下的手笔。你们看,这个女字完全一致啊。留下了恐吓字条的人,只是趁王子不备,拓印下了他需要的字。这些墨迹很新,说明就是昨晚拓印的。”
    王子却有些不以为然:“哼,这又能说明什么?有本事就来杀了本殿啊!当本殿从小练起的武功是过家家么?”
    话音刚落,远处树上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响声。葛思妍惊叫:“不好!孙乾,你保护他们。”说完先纵身到墙上勘察这响声是从哪传来的。孙乾忍不住感叹:“哇,好俊的轻功啊。这可是独步天下的凌波微步啊。据说在水面上行走也不费力。”沉容脑海里不免闪过那个黑衣人在树林时候用来逃跑的功夫,好像阿妍用的轻功啊。沉容赶紧甩了甩脑袋,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一道黑影闪过,葛思妍追上那人。二人谁也不让谁,竟然在狭窄的墙头上打了起来!那黑衣人脚步诡秘,出招根本不按常理,若不是葛思妍修炼得身姿轻盈无比,恐怕也难招架。沉容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的身形真的好像在树林里遇见过的那个黑衣人!——难怪,当时葛思妍好手好脚,也只能与他打个平手,还被毒辣的暗器所伤。现在葛思妍的手腕仍是未愈,几招过下来明显占了下风。黑衣人抓准机会,一把捏住葛思妍受伤的部位。葛思妍惨叫一声,重心不稳,从墙头上狠狠跌了下来。
    这一通折腾,倒是引来了守在周围的大队人马。黑衣人见势头不妙,转头就跑走了。那黑衣人跑走之时,沉容明显看见那人手上有一块黑印子,“墨迹!”沉容脑海中闪现过这么一个念头。但黑衣人已经是次要,葛思妍还在地上躺着呢。沉容想上前去扶葛思妍,葛思妍疼得小脸发白:“不用管我,去追那个黑衣人!”沉容只得拜托巧影扶她进屋,自己带着孙乾跟着大部队一起搜查黑衣人的下落。
    忽然,孙乾路过一间屋子前,隐隐约约听见有水声。他本来就生性鲁莽,又在这种情况下,自然神经紧张。孙乾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踹开门大吼道:“狗贼哪里跑!”
    沉容闻声也跟了过来——却不料,屋里不是别人,而是赵长风,赵刀头。屋内门窗紧闭,正中摆着一个大桶,里面装着满满一桶水。赵长风披着发坐在桶里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沉容尴尬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房间里正对着门的铜镜似乎格外清晰,照得沉容更尴尬了。
    “你们干什么!不知道这儿是我的房间么?”赵长风涨红了脸,怒斥二人。孙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像赵大哥确实说今天身上不舒服,感染了风寒抱歉,抱歉,忘了。我说怎么刚刚没见到您呢。”赵长风冷哼一声:“真是晦气!想洗个热水澡也被打扰。还不快出去啊!想看我的身子看多久!”说着,甚至还要站起来。吓得沉容赶紧捂着眼睛一边赔礼道歉一边拉着孙乾走了。
    最后自然大家都是无功而返。只能加强对王子的保护了,司马清下令,喜盈阁外墙四个角,每个角叁名带刀护卫保护,内院四个角,每个角两个带刀护卫。算是把东瀛王子像蚕宝宝一样包起来了也不为过。孙乾低声嘲讽道:“我看那孙子就没种。只敢对公主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手。看见那黑衣人的时候,吓得撅个大腚躲在桌子下了哩。”沉容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