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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仔细考虑了一下,做了安排,让老张马上出山,到邻村请丁老先生,丁先生如果不在就把他的小孙女找来帮忙。老张嘬着牙花子,摇头:“爷爷不在,一个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
    胡头儿摸着下巴,摇头晃脑说:“此言差矣,小孙女出马和爷爷出马是一样的道理,小孙女要是解决了问题,自然皆大欢喜,要是她也解决不了,当爷爷的还不得出头?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我们几个心悦诚服,还得说姜是老的辣。
    老张收拾收拾这就下山去了。等他走了,我问胡头儿,一个江湖郎中能对付得了狐狸精?胡头儿笑:“丁老先生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郎中,他很早以前就拜过名师,四十来岁的时候自己还开过堂口搬杆子,后来堂口散了,可老先生一身的仙气还在,十里八村的老百姓有个大病小情的很少去医院,全找老先生解决,那叫一个手到病除。”
    既然老头这么厉害,那就等吧。
    下午的时候,外面拖拉机响,曹元和胡头儿出去迎接。我勉强坐起来,趴着窗户往外看,顺着山路来了一辆拖拉机。从上面下来几个人,老张也在其中,他把一个重要的客人引荐过来,这个客人是个老头。
    这老头估计就是丁老先生。小老头其貌不扬,约莫能有六十来岁,穿着土黄色的衣服,看不出有什么仙风道骨的样子,就像个农村普通的拾粪老头。
    小老头背着一个药箱,这药箱相当大,压得他的身子都弯了,曹元想接过来替他背,被老头婉言谢绝。
    胡头儿带着他们进了寝室,推门而进,带进一股冷风,我浑身哆嗦。
    小老头走过来看我,问老张:“这就是那个被狐狸精迷了的后生?”
    老张赶紧道:“就是他。丁先生你给看看吧,都躺一个礼拜了也不见好。天天这么躺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丁老先生把药箱放在地上,坐在床边问我:“孩子,你能坐起来不?”
    我勉强坐起来,就这一个动作就让我呼哧带喘的。丁老先生翻翻我的眼皮:“现在啥感觉?”
    “其实哪都行,就是提不起劲,像是浑身没力气。”我有气无力说。
    老张在旁边插嘴问:“这是虚病,送医院没用吧?”
    丁老先生伸出鸡爪子一样的冷手摸摸我的头顶,又看看气色:“没用。这小伙子是阳气虚弱,西医检查不出毛病,就是见天打激素什么的,治标不治本,反而对身体有害。”
    “你看看怎么个治法?”胡头儿说:“最好能尽快让症状缓解,小冯才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就这么回家休养也不太好看。”
    丁老先生让我把右手伸出来,要摸脉,他一边搭手一边说:“这得看个人的体质决定。打个比喻吧,正常人的阳气像是装在海碗里满满的酒,我曾经诊断过一个乡镇大老板,他酒色无度,阳气虚弱的就像是浅浅一层水,眼瞅着就断顿了……”
    他搭上我的脉搏,话音停下来,本来还算轻松的脸上非常严肃,渐渐凝眉。
    我心惊肉跳,轻轻说:“丁先生,我,我还有救吗?”
    丁老先生示意我换另一只手,他继续搭脉,面色极其凝重。
    看了能有半柱香时间,屋里人都坐卧不安的,又不敢说话。
    丁老先生眯着眼,非常投入,他咳嗽一声:“小伙子,我看看你舌苔。”
    我把舌头伸出来,丁老先生看了看:“有点复杂。”
    众人面面相觑。
    我吓得都快没脉了,这老头有啥事就说啥事呗,说话非得大喘气,能吓死几个。
    丁老先生道:“这小伙子嘴唇干裂,舌苔有些黑紫,寸脉里的大、洪、关、尺脉几乎全有问题,神无定住,妖毒缠身……”
    “这人还能要了吗?”曹元在旁边插嘴。
    胡头儿瞪了他一眼。
    丁老先生道:“不说病入膏肓也差不多了。其他还好说,身体虚自能用药补回来,最麻烦的是他体内的妖毒。”
    “这妖毒是什么?”胡头儿问。
    “有句话叫人鬼殊途,或是人妖殊途,”丁老先生说:“如果人和人之外的物种发生关系,就会沾染上毒。打个比方说,艾滋病大家都知道吧,那就属于妖毒的一种。据说非洲人和大猩猩有染,才得了这么一种病,开始在全世界传播。”
    曹元吓得脸都白了:“冯子旺有艾滋病啊?”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日你姥姥的,老子还是处男,你有我也不会有。”
    “你们别害怕,我就是打这么个比方。”丁老先生还挺爱说书讲古,他看屋里人崇拜的看自己,谈兴更浓:“以前我遇到过这么一个案例,说这话还是八十年代的事,村里有个嘎小子半夜盗挖古墓,把女尸拖出来没干好事,结果呢,惹了一身的尸毒,全身溃烂。要不是我的师父在,他肯定就死了。救好了也有后遗症,什么后遗症就不说了。”
    我尝试着说:“丁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和狐狸发生过关系,所以我身上有妖毒?”
    “你体内的妖毒不算很厉害,说明你们只有一些肌肤之亲,没有太过分的举动,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要拔你体内的妖毒,得分两步走,一是我给你拔火罐,让身体里的毒表出来二是你要和我进一趟山去会会这只狐狸,它是散仙成精,要经过数百年的修行,才能幻化人形,我念它修行不易,想和它谈判谈判。”
    屋里人面面相觑,和狐狸精谈判,简直闻所未闻,跟听天书差不多。
    “能行吗?”老张师傅问。
    丁老先生道:“不行也得行!它身为狐仙,应该被胡三太爷所管。胡三太爷负责统领及监管天下出马的仙家,尤其对胡家的管理是最严厉的,因为在仙家里,胡家是最有代表性的,在民间信奉的人也最多。如果这件事让胡三太爷知道了,这只狐仙的修行也就到头了,它已经触犯了一大律,化为半人形或人形奸淫常人者雷诛不赦!”
    按丁老先生所说,找狐狸精谈判前要先为我拔毒。他让我好好休息,晚上八点开始拔火罐。
    我吃了饭简单睡了一觉,很快天就黑了,到了八点来钟,丁老先生让胡头儿留下打下手,其他人打发走。他让我脱光了衣服,趴在床上。
    我浑身没有力气,勉强脱了衣服眼睛竟然发花,丁老先生一眼看到我胸口的七颗血痣,惊疑了一声。
    我趴在床上,感觉肩头一热,转而刺痛。勉强侧身去看,一个竹制的火罐扣在肩头。
    耳边响起丁老先生的斥责声:“别动!”
    我老老实实趴着,时间不长又是一疼,我紧紧咬着牙。
    也就是一顿饭工夫,感觉整个后背都排满了火罐。每一个点都在刺痛,像是小猫用爪子在拼命挠一样,这还好说,最难受的是身体里,有股火在乱窜。窜到肚子,肚子就咕噜噜响想拉屎,窜到胸口,胸口就堵得慌,喘不来气。
    给我难受的,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墙上。
    这时,丁老先生说道:“扶他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