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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是养子。”
    “那孩子几岁了?”
    “五岁多。”
    “该记事了,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薛璎便将魏迟先前所答大致讲了一遍。
    魏尝听完低低应一声,自顾自陷入了沉思,一边轻揉着左手肘方才被牵疼的伤口,想起什么似的问:“那长公主可知我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薛璎想了想,答:“意外。”
    魏尝面上平静“哦”一声,内心却已不平静起来,看这样子,她是打算趁他失忆,抹杀他的救命恩情,以防他挟恩图报?
    幸好睿智如他,假装失忆忘了简牍内容。若一开始就和盘托出,失去了自我价值,岂不就要被她用赏钱打发走?
    这姑娘如今真是薄情无……
    “救我时发生的意外。”
    ……无与伦比地善良美丽。
    魏尝心里一舒坦,精神头差点松懈下来,使出浑身的劲才憋住了嘴角将欲浮起的笑,继续木着脸“哦”了一声。
    薛璎不知他内心百转千回,心思依旧在正事上头,沉默片刻道:“这些日子,我已将北边州郡登记在册的名籍查过一遍,笼统找出三个叫魏尝的,但都与你对不上号。”
    “是吗……”魏尝拧着个眉附和道,“那兴许我并非北域人士呢?”
    “令郎曾提及家中藏有许多刀币,前朝流通刀币的地带,也就那么一片。”
    魏尝听罢一滞,脸色霎时垮了下来。
    这皮小子,知道什么叫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吗?有言道财不外露,他那套“凡事都可用一车刀币解决,若一车不够,便五车”的教养,看来是很有些不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尝:无形炫富,最为致命。
    魏迟:爹比我错惹……qaq
    第9章
    薛璎注意到他神情变化,目露疑色:“怎么?”
    魏尝脑袋转得飞快,认真道:“我是在想,家里头有刀币也未必就是北域人士,我既知亡宋遗物,又藏前朝旧币,兴许是个骨董商?劳请长公主再替我查查别处。”
    看他这急于求知的模样,薛璎又将那点怀疑吞回了肚里。
    其实他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刀币与亡宋古董也好,那柄即便是假,亦可鱼目混珠的澄卢剑也罢,的确无一不是前朝旧物。
    包括简牍也是。
    一则上边所记是前朝文字,而叙述时所用诸如“宋君”、“陈境”等词,也是前朝当世、且非陈国人士的口吻。虽然先帝没说,但薛璎猜测,这份策论应是别国什么人,在三十年前献给彼时身为陈国国君的阿爹,助他一臂之力的。
    只是……
    “商贾行走四方皆须身份凭证,没道理查不着名籍。”薛璎还是否定了他的看法。
    魏尝沉吟一下道:“那盗墓贼呢?”
    乱世亡国无数,世势一朝一变,前朝末期起便不乏离经叛道之人,铤而走险盗墓取财。而这种见不得光的贼,确实未必拥有名籍。
    魏尝自觉圆了个好谎,不觉拗直了几分腰板,不料薛璎轻轻扫来一个眼刀:“魏公子许是对我大陈律法有什么误解。我记得几年前,信阳王在封地上搜挖前朝诸侯墓群,如此身份也被削爵罪处,更连坐了妻妾母家。”
    他倒好,犯法犯到她长公主跟前来,还腰杆笔挺。
    魏尝闻言脸色微变:“这么严苛?”想了想又说,“那我可能不是盗墓贼。”
    “但你是无籍黑户。大陈律法令天下男子十七傅籍,过期无籍为重罪,要被剃发刺字,派去服苦役的。”
    他干咽一下道:“那我说不定……才十五六岁?”
    薛璎淡淡觑他一眼,懒得再回话,沉默间听人来报,说宗太医到了。
    她说句“请进”。很快便有一名须发生白,年过半百的老者应声而入,临近石亭,目光在魏尝背影上略一停顿,却很快掩饰过去,颔首向薛璎叩礼。
    正是宗太医宗耀。
    薛璎简单说明了魏尝的情形,请他上前诊脉。
    宗耀恭敬上阶,屈膝蹲下,微垂着眼,从药箱内取出一方墨色脉枕摆在案上,把头埋低了说:“劳请魏公子抬一抬手。”
    魏尝将手搁上去,笑说:“这脉枕是和田墨玉打的。”
    宗耀按在他腕脉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颤一下,仍垂着眼,一副毕恭毕敬模样,稍笑一笑,稳着声色回道:“魏公子好眼见。”待号完脉,又绕到他后方,称“僭越”,随即察看按压了他的后脑勺。
    “如何?”薛璎问。
    “回长公主,依微臣看,魏公子许是患了失魂症。单看头颅虽不见外伤,但若他确实如您所说坠过崖,内积淤血并不奇怪。且倘使微臣判断不错,魏公子在坠崖前还曾受重大创伤,或也是失魂症的一大诱因。”
    “你是说他右胳膊?”
    宗耀摇摇头:“是心口。”
    薛璎微一讶异,想问魏尝究竟,临到嘴边却记起问了也是白问,转而道:“请宗太医移步内庭,替魏公子详验。”
    府上仆役领着魏尝和宗耀到了一间小室,一旁叫林有刀的羽林卫奉命跟去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