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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正乐呵呢,守在外头的大丫环听琴就端了个托盘来,上面热气腾腾的一大碗。听琴将托盘搁在案上,表情还带着些茫然:“这是大老爷身边的捧剑送来的,说叫饺子,是大老爷大太太并二郎和程姑娘亲手做的,让您尝尝味儿。”
    “哦?这就是老大折腾出来的?”楚氏来了兴趣:“得了,你让捧剑直接进来回话吧。”
    听琴应了一声,很快就领着捧剑进来了。捧剑是个小机灵鬼,给老太太请安之后就绘声绘色的说起大老爷的“英姿”来,听的楚氏直乐,然后才指着托盘上的东西:“这盘白的是饺子,大老爷说也叫角耳,您看形状可是有些像个耳朵?这饺子外头是面皮,里头包的是肉馅儿,大老爷说还可以掺着蔬菜做馅儿,也是各有风味。”
    楚氏夹了一个饺子,果然是有些像耳朵。咬破白色的面皮,里头牛肉的鲜香便溢了出来,伴着葱姜的香气分外有滋味。
    再吃一口,咬到里头的肉馅儿,原本略有些硬的牛肉松软爽滑,还有一点淡淡的清甜,楚氏嚼了嚼,心里一动,这是加了蛋清在里头。
    这年头吃东西叫“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分量少刀工好,但基本都白水煮,要不然就是油炸和烧烤,像饺子这样入味浓郁又鲜香可口的吃法还真是少见。楚氏算是见多识广的,虽然惊艳了一下,但早听过了捧剑的讲述,倒也没觉得有多复杂,只在心里默默的将这项吃食添在了沈府的常备菜单上。
    吃完一个,再看旁边两个小碟子,楚氏也是明白过来了:“这是醋和酱油吧?这饺子还能蘸着吃。”
    捧剑连连点头:“您可真厉害,看一眼就知道。”
    蘸着两种料各吃了一个,楚氏就停手了。这会儿才刚到巳时,她本就不饿,再好吃的东西尝个味道也就得了。让下头几个妈妈和大丫环将剩下的饺子分了,她倒是想起来听琴之前说的:“你们老爷和太太怎么和二郎一块儿了?”
    沈府没分家,二房的沈淞最大,沈汀排老二。捧剑自然是不敢瞒着,将二郎和小程氏来请安,直接就被老爷夫人拽到厨房去了事儿竹筒倒豆子的给说了。
    楚氏听了倒没说什么,让听琴抓了把铜钱赏了捧剑就让人去了。叶妈妈一直在旁边听着,不免感慨:“二郎好歹是大老爷的嫡长子,能和大老爷亲近些总是好的。”
    老太太自然是疼孙子的,若不是她明里暗里护着,沈汀早就被二房挤兑的不成人样了,如今老大愿意对儿子亲近,她心里当然开心,只是心中也升起了些许怪异:“你说这林氏真有些厉害,这才三天就让老大变了这么多,我这心里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儿不踏实呢?”
    虽然过了十岁就没怎么管过,但老大到底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么多年了,她可不知道老大还会厨艺。
    叶妈妈沉凝了一下,咬咬牙小声建议:“要不赶明儿,您带着林氏去一趟普若寺,找宏广大师瞧瞧?”
    第3章 悠闲的小日常
    林菁和沈安侯这两口子哪里知道一顿饺子就毁了他们小心翼翼了三天的成果,惹来了楚氏的怀疑。这两人带着两个孩子一点不讲究的在大厨房里吃了个肚儿圆,然后溜溜达达的回了澹怀堂。
    若说穿越到这个时代最让他们满意的一点就是房子超大这条了。穿越前在京城那种寸土寸金的地儿,饶是小两口存款不少收入挺高,也勉强在三环买了个不到百平米的电梯房,就这还是按揭的。而如今这宋国公府正处京都的黄金地段,门前就是直通皇宫的大路,往另一边就是集市,对门和周边不是住的皇亲就是勋贵,妥妥的一环内的好地方。
    不仅仅是地段好,更重要的是国公府大啊。坐北朝南方方正正的大宅子,里头五进的大院子就俩,一是老太太住的福德堂,二就是沈安侯现在的地盘,府上的正院澹怀堂了。
    国公府还另有许多三进和两进的小院子,如外院的四宜、含辉、集芳和锦绣四院,这是给开始上学后从后院挪到前院来的男丁住的,如今沈淞住着四宜院,沈汀住着集芳院。后院则有女眷住的梅竹杏桂四个小院并沈攸两口子的泽兰馆和沈放的小妹,已经嫁到梁国公府去的小姑子沈玫当初住过的如意馆。
    紧挨着澹怀堂还有个四进的院子,那是沈敬的静心斋,可以连通到澹怀堂这边的正厅花厅。毕竟沈敬是个有官身的,虽然只是个从六品上的国子助教,但总有些同僚往来的事儿,不好每次还要从后院拐个大弯儿过来。这些院子都是主子住的地方,厨房后罩房浣洗房又另有排屋,就这样还能空出地方来做两个小花园儿给大家散步用。
    不过这也是沾了一品国公夫人楚老太太的光,有她在一天,沈府就能打着宋国公府的招牌一天,若是哪天老太太去了,这地儿就住着逾矩了,不仅匾额之类的得变,地盘也得小不少。
    两人到了澹怀堂,沈安侯去东梢间换衣服,而林菁的屋子是正屋东边的耳房。这也是她十分不习惯的一点,小两口居然各有各的卧室,搁在现代分房睡上两年都够的上离婚了。
    换了身水粉色的襦裙,摸着应该是绸子的,凉凉爽爽正适合这秋老虎肆虐的七月,林菁带着白薇白术往沈安侯书房去。虽然穿越时就带着原主的记忆,但这玩意儿就和电脑里的文件一样,她得自己一条条去查看,也没个自动播放模式,所以要了解这个时代的背景,还是看史书来的快一些。
    穿过拱门来到澹怀堂,就看到捧剑和侍剑正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而书房里竟隐约传来女人的哭泣声。林菁看的小说多啊,各种阴谋论各种勾搭各种爬床未遂立马就涌上来了,本着有好戏不看纯属浪费的原则,根本不管两个小厮的欲言又止,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一进去正对着黑着脸大刀金马坐在椅子上的沈安侯,他脚边跪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都梳着妇人的发髻,一人穿柳绿,一人穿粉蓝,桃花面柳叶眉,端的身材姣好体态婀娜。
    看到林菁进来,两个女子的哭声先是一愣,接着就一转身跪在了她面前,一边哭的娇娇怯怯凄凄惨惨,一边还能口齿伶俐配合默契的说话,中心思想就是一条:男主人拔那啥无情,要抛弃我们两个侍妾,你作为贤惠大方的新女主人,可要把我们留下才好向老太太有个交代哦,否则就是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哦。
    这神特码的穷摇套路,林菁哭笑不得,用眼神示意沈安侯:这是你小三小四?
    沈安侯脑袋上的黑线都要化为实质了,任谁突然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两个女人抱大腿,第一反应都是一脚踹开好吗?林菁的眼神漂移了一下,看到绿衣女子身上那个脚印子,心里默然,还好现在的沈安侯是个弱鸡,若是按照他以前的力气和技巧,这一脚丫子下去,人家姑娘家估计得骨裂了。
    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好男人,无论是婆媳关系还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冤枉的很的正室和小妾之间的矛盾,都不应该让自己的女人来抗。于是沈安侯十分干脆利落的让捧剑叫来了记忆中自己得用的沈府管事赵信,让人把这两位先关好,别少了吃喝的养几天,等他回了老太太就放她们出去自行婚配。
    “若是你们有打光棍的想娶也行,回头给我打声招呼,我给她们配两台嫁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不然能怎么办呢?这个侍妾通奴婢,可以当货物买卖的年代,就是直接悄无声息的弄死了也没人能说什么,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其实真是一条很好的路子了。
    两个姑娘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看沈安侯态度太坚决所以认命了,倒是一点儿没反抗就跟着走了。林菁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看她们之前唱念做打的哭戏就知道这俩姑娘对沈放没什么真心,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能带着侯爷给的嫁妆嫁人做个正头娘子,怎么算都比在这府里当个毫无保障的无宠小妾强。
    看沈安侯干脆利落的打发了这两人,林菁也不调侃他,自己去书架上拿了竹简看。这年头的书籍还是以竹简为主,要不就是娟,偶尔还有些羊皮卷之类。好在他们有原主的记忆,倒不至于变成睁眼瞎。
    其实两人穿过来第一天就想着看书的事情了,结果愣是花了三天才将这些书籍给整理好,到今日才能坐下来好好看。
    这个世界和林菁他们穿越之前的历史完全不一样。按照史书的说法,除去之前虚无缥缈无可考的上古时代,真正有历史记录的国家大概两千多年前,这片土地被强大的“阙”朝统一,国祚延续六百年。之后每隔一两百年便改朝换代一次,接连换了六个朝代,而朝代更迭的愿意有的是黄袍加身的谋朝篡位,也有的是外族入侵,还有民不聊生下的反王起义,总之在千把年后,天下干脆分崩离析,进入了各地军阀割据的时代。
    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乱了一两百年,跳出来一位神人,就是前朝的开国皇帝岑太古,也是第一个正式称“皇帝”的人。
    岑太古花了三十年的时间,将各地的大小反王一个个捏死,一统天下,国号为“定”。他发展生产劝课农桑,驱逐胡虏剿灭匪寇,定朝在他手里一度走向辉煌。然而所有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都架不住身后有败家的子孙,定朝走到第三百年,挂在了第十一任皇帝手里,从此成了穆家的天下。
    “按照咱们那边的历史,现在大概是在汉朝吧?”前学霸林菁掐指算了算。
    “汉朝不是跪坐的么?”一直是学渣但好歹看过《三国演义》的沈安侯摸了摸靠背椅:“这种类似太师椅的东西是什么时代出的来着?”
    “宋朝往后……不会吧,可这里连宣纸都没弄出来,”林菁扬了扬手里的竹简,想了想觉得不对头,拍他一巴掌:“我都被你弄混了,没看上头说从阙朝就这么坐的么。这句‘云中侯高椅端坐,见驾不拜’,这个世界就没跪坐那套,不然咱们都得是罗圈腿。”
    “好吧好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看这种类似小篆的文字看的脑袋疼,沈安侯将竹简往桌子上一丢:“你还看出什么了,和我讲讲呗。”
    “还真没什么。”林菁翻的很快,面前已经堆了不少看过的竹简:“这个时空也是诸子百家百家争鸣,儒学并没有特别的优势,反而是道教和佛教比较兴旺。阙朝的时候治国是走的墨家的路子,但是后来有一个朝代的王被墨门刺杀过,于是下令诛灭墨家。到前朝的时候最主流的学说已经变成了法家,现在依旧是以法家为主,辅以老黄。”
    “我不喜欢秃驴,不过牛鼻子还行。”沈安侯扣了扣脑袋:“最烦说话不说个明白还叽叽歪歪看起来高深莫测其实根本就是装那啥的人了。”
    “也有真正的得道高僧的好吧。”林菁反驳,中医世家和道教一直都有些渊源,连带着对佛教也有些了解:“真的得道高僧不仅知识丰富,而且确实有一些神奇的能力,以前我爷爷就喜欢听杭宁寺的老主持讲经,说他是真的隐士高人,可以安抚人心。”
    “还能看到过去未来呢,”沈安侯才不信,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要不咱们去找个高僧试试,看他能不能看出咱们不是原装货来?”
    正说着,捧剑在外头敲了敲门,扬声问:“大老爷,老太太身边的玉笔姐姐来了,让您明天带着大太太二郎程姑娘去普若寺散散心,别总呆在屋子里不出来。”
    沈放刚开始宅的时候老太太就没少让他出门散步,不过看他是铁了心的要宅,后来慢慢也就放弃了。这次大约是看着他愿意走出来,所以想要再接再厉?沈安侯和林菁当然不会拒绝,也扬声应道:“你回了你玉笔姐姐,就说听老太太的安排,要是老太太闲着没事儿也一起去玩一玩吧。”
    捧剑和外头的玉笔听的清楚,大声的应了,林菁倒是噗嗤一声好笑:“普若寺的宏广大师可是京中最出名的得道高僧,你这妖孽可小心别被他看出原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