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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念着世间最慈悲的佛法,杀人时却连眼睛都不眨一眨。
    他若是玉,那也是“玉面修罗”的“玉”。
    *
    出了这么个岔子,沈令蓁自然没了游府的兴致,浑浑噩噩地跟着霍留行回了家。
    她起始还道那小厮是她阿爹安排在沈宅的,后来听霍留行那句“主仆”,再细看小厮身上的藏蓝色粗布麻衣,才辨别出他是霍府的下人。
    赵珣走了,不死心地买通了霍府一个小厮。想来这小厮这两天始终在伺机待动,今日发现可疑,一路跟他们来到这里。
    到了霍府门前,沈令蓁还没缓过劲来,霍留行要扶她下马车,她却浑身一抖,避开了他的手:“郎君还没洗手……”
    此次与前两回有些不同。前两回见他杀人,皆是两边仓促对战,其实瞧不清细节,这次他笑着拧断人脖子的手法,着实惊着了她。
    虽然可以理解他的难处,但回想起来仍然发怵。
    霍留行无奈地放下手:“我提醒你闭眼了。”
    她有些委屈:“我哪有这样敏捷的反应,郎君应该主动替我捂上眼才是……”
    他叹气:“好,是我思虑不周。”
    眼见他认错,她又心软:“没关系,郎君杀敌为重。”
    霍留行发笑:“那今日这剑没舞成,可要再给你演一遍?”
    沈令蓁摇摇头:“我已经见识到郎君高强的武艺了,果真与上回在汴京一模一样,非同凡响。”
    “一模一样?我倒是不记得,我当时使了什么刀法了。”霍留行眯了眯眼,盯住了她。
    “可不就是今日这刀法吗?”她缩手缩脚地比划,“这么一翻,这么一拔,这么反手一掷……不过上回你更凶,一剑过去,把人脑袋都串起来了……”
    霍留行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这刀法,这一剑穿颅的剑术,要说天下独一无二,倒也不敢,但至少屈指可数。
    连刀法也与他如出一辙,这倒是奇了。
    他这边正沉思,忽听沈令蓁颤巍巍地道:“郎君,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你往后不会欺负我吧?”
    霍留行回过神来:“怎么,你也要背叛我?”
    沈令蓁飞快摇头:“我一定同郎君荣辱与共,对你的秘密守口如瓶。”
    “嗯,”霍留行点点头,笑着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后颈,“你这么乖,我当然不会欺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老霍,撒开你那只罪恶的手,不要吓着我闺女!
    第20章
    沈令蓁一回内院就去沐浴压惊了,到了晚膳时辰,刚平复稍许,便听说了另一桩事。
    下人说,霍舒仪负伤在床,下不了地,这两天恐怕都得在榻上用膳了。
    沈令蓁立刻联想到了她与兄长及母亲发生的争执。此前她只听说霍舒仪的院子传出了哭闹的动静,却不知她还受了罚。
    沈令蓁本因对霍留行心生惧意,思忖着暂且避一避他,这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主动找上门去,问问霍舒仪的事。
    毕竟季嬷嬷曾说,此事多半与她有关。事发当时,她因顾虑着霍舒仪不喜欢她,并未前去插手,可眼下若还全然不闻不问,实在有些失了礼数。
    到了霍留行书房门前,沈令蓁抬起手要叩门,脑海中又浮现出沈宅那一幕,不禁打了个颤,将手缩了回去。
    如此抬手,缩手反复几次,这书房的门却被里边人一把打开了来:“你在做贼?”
    沈令蓁一见到他就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霍留行扬了扬眉,好笑地看着她,举起手晃晃:“我洗过手了。”
    沈令蓁克制着尽量不表露嫌弃的神情,跟着他入里。
    书房内,空青正在研磨,京墨正在铺纸。
    沈令蓁迟疑道:“我打扰郎君做正事了吗?”
    自然是打扰了。霍留行原本打算拟一封信,派人去暗查沈令蓁的那位救命恩人。
    因他确信,霍府内也许有人能够伪造他的佩剑与疤痕,却绝无一顶尖之人可以模仿他的剑法,所以现在改将怀疑放到了外边。
    只是沈令蓁来了,为免被她看见字迹,他便动不得笔了。
    他摇摇头:“你的事也是正事。”
    沈令蓁沉吟了下:“倒也不全是我的事,我是想问问郎君,大姑娘……”
    她话只说一半,霍留行却也懂了:“被罚了十鞭子,母亲下手有分寸,没什么大碍,养几日便好。”
    十鞭子养几日便好?这要是换了她,恐怕养一辈子也不会好了吧。
    沈令蓁睁圆了眼:“大姑娘犯了什么错,为何罚得这么重?”她面露歉意,“倘若是因为我……”
    “与你无关。”霍留行打断了她。
    一旁研磨的空青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少夫人要是知道真相,一定会不开心,郎君这回睁眼说瞎话倒说得颇有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