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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忙活就到了晚上,村外开来很多辆警车。警察安排我们一家三口不能在家里住,暂住到村委会,我家上上下下都被封锁起来。
    我急得团团转,又无可奈何,现在有好几个问题都悬而未决。最首要的问题是,那本《万经之经》哪去了,最有可能是在长生手里,这件事我得咬准了,要不然日后三舅回来,这部法本是丢在我的手里,没法和他交差。
    还有一个问题,我三舅现在到底在哪。他中了素班的圈套,素班把他关起来,关在什么地方?素班已经死了,死无对证,那应该怎么去找他?
    现在一个个问题悬而未决,有家难回,真是愁死人了。
    到了半夜我有点发烧,鼻塞的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看到窗外很远的地方升起一团大火。我翻身坐起来,仔细一看,那正是我家的位置。
    看看表,下半夜一点多了,长生真行,大半夜不睡觉,肯定在烧尸。
    有警察在,尸体处理不会惹上任何麻烦,这次大火,不光烧了不沉道长,还会烧了素班。长生连自己师父都能下手无情,更何况那么一个泰国胖子。
    大火烧了很长时间,我盯着大火发呆。好半天舒了口气,一时又睡不着,只好把姥爷留下来的残缺手稿拿来看。
    看着看着眼皮渐沉,在似睡非睡的时候,我翻到了后面的一页,迷迷糊糊看着上面的笔记,猛然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
    这页笔记上画着一个符咒,结构繁复,笔画复杂。我看着它,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个符咒,正是素班尸体的脸上画出来的图案。
    我拿出手机,调出当时照过的照片,进行比对。几乎一模一样。
    尸体的脸上所画的图案比较粗糙,而书上记载的,很是工整。可以断定,素班一定是在情急之中,在自己脸上画下此符。
    我迫不及待看着下面的注释。
    姥爷写着,此符咒归属于降灵术,名为封魂咒。意思就是,降头师死之前使用此法术,可以封印自己的阴魂,不至于死后魂飞魄散,能以小鬼儿的形式继续存活。
    我喉头咯咯响,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推断,素班知道难逃此劫,情急之中,他做了一个决定。他抛弃了肉身,再把自己的灵魂封印,变成了小鬼儿。关键时刻,他壮士断腕,以鬼的形态继续活下去,很可能他仍然还在村子里……
    这一晚上我几乎没怎么睡。第二天又在村委会呆了一天,上面才来通知,允许我们回家。
    长生和警察都撤走了,村民可以自由出入村子,除了好几个感染疯狗病的,一切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恢复了平静。
    我来到后院,那里已经被警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像烧过尸体的样子,一点痕迹都找不着。
    老妈把我叫到身边,让我去找找三舅,这么多天了没有下落,用不用去报警。
    三舅身份很敏感,我不敢报警,只能去安慰她,会找到人的。三舅吉人天相,一定没事。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黑衣人
    安慰好了老妈,我去三舅的屋子里,检查藤箱。幸好长生还算讲究,在我家院子里烧尸,而没有偷东西。估计他也不知道我三舅的厉害,箱子里都是宝物。
    我把箱子重新收拾好,塞到床底下,看着空空荡荡的后院,脑子里浮现出不沉道长焚尸的场景。
    越想越是膈应,长生真不是个玩意,他是不是瞅我不顺眼故意报复呢。把他师父的尸体烧在我家后院,纯粹就是添恶心。
    我在后院转了转,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大白天也感觉冷风津津。长生会不会压根就没超度,他师父的冤魂还在院子里。这要是三舅在就好了,肯定能知道怎么回事。
    我正转着,阳光偏移到一个角度,忽然照的墙角闪了一下。嗯?什么玩意?
    我心念一动,赶忙过去察看,在墙角的下面有一块亮晶晶的石头。我顺手捡起来,这石头通体泛黄,大概大拇指大小,是鹅卵形。阳光下晃动,某种角度的时候会反射光芒。
    这是什么东西?我心砰砰跳,这东西肯定和斗法有关,是谁留下来的,是素班还是长生?如果是素班留下来的,不会有毒吧。
    我吓得差点把这石头扔出去,觉得很有些膈应,回到客厅找了几张餐巾纸,把石头包起来,随手放到兜里,等以后找到三舅,问问他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妹妹说起了社戏的事,问我去不去看。
    我们十里八村靠着长江,有个自古的老传统,到夏末要举行一次江祭。听老人们说,再早以前这江祭特别热闹,传说是给龙王爷做寿,期间会有盛大的仪式,要请来道士、和尚三班吟唱诵经,还要宰牛宰羊的祭祀大江。到了现在,这些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只是请县里的班子在江上搭台唱戏,就算那么个意思。
    我跟妹妹说,我不去。
    一是我对这种民间戏曲根本不感兴趣,现场看,也没个字幕,唱什么也听不懂,咿咿呀呀的,老半天就那么两个人来回演。
    二是我担心三舅,现在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底在哪谁也不知道。哪有什么心思看戏。
    老妹和三舅关系不像我这么亲密,她是女生,本来就对陌生男人有天然的防范,再加上也没什么感情基础,现在三舅没了,她没觉得怎么地。
    妹妹噘着嘴说她自己去。我赶紧叮嘱,去是去,注意安全,再一个不准和男的去。
    妹妹翻着老大的白眼说,你管得着吗。
    老妈笑,说让我们兄妹俩都去,三舅的事她会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报警吧。
    我们正说着,外面有人悠悠说:“报啥警啊,我都回来了。”
    我们顺声音看过去,我惊得目瞪口呆,随后是狂喜,三舅回来了!
    三舅全身这个埋汰,像是八百年没洗过澡,灰头土脸的走进来。我赶忙过去:“三舅……”话没说完,哽咽了一下。
    三舅点点头:“你小子还算有良心。”
    “三哥,你这些天到底去哪了?”老妈咳嗽着过来。
    三舅摆摆手:“有什么话等一会儿说,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臭了。”
    老妈赶紧让妹妹去插上热水器,三舅道:“不用,我现在就洗,大热天的洗个凉水澡就行。”
    他到后院去拿换洗衣服去了,我心怦怦跳,生怕他知道那部法本已经丢失。不过这事迟早他会知道,与其等着他发现,莫不如我自己说,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三舅从后院出来,然后去二楼冲澡。
    我们娘仨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