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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周隽不知还在斟酌什么,孟疏雨不高兴地撇撇嘴:“你到底住不住嘛!”
      周隽看她一眼,拆开了牙刷包装。
      “那你先洗漱,”孟疏雨把手背在身后,左右手愉快地勾了勾指头,“我去床……外面等你。”
      匆匆回到卧室,孟疏雨临时抱佛脚地重新整理了一遍被褥,把床单铺得平滑光洁,一丝不苟。
      又角角落落四处检查了下,确定被子枕头干净清爽,只残留了她常用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这才放下心来。
      等她做完这些,浴室里的水声也渐渐轻了下来。
      她撩开被子平躺上床,没过多久就听见咔哒一声门打开的响动。
      孟疏雨后知后觉到紧张,轻手轻脚侧过身挪到里侧,把后背朝着外面。
      脚步声慢慢靠近,身后的床塌陷下去一块。
      孟疏雨垂着眼睫轻吸一口气。
      第一次同床共枕怎么打照面好?
      你来了?
      我家浴室用着还习惯吗?
      我的床舒不舒服?
      头脑还在风暴,头顶忽然覆下一片阴影:“孟疏雨,你邀请我留宿是为了让我欣赏你的背影?”
      孟疏雨一回头,就见周隽正支肘撑在她斜上方注视着她。
      她呵呵一笑,从头发丝到嘴唇肉眼可见地紧张:“……你不想欣赏的话,关个灯就看不到了。”
      周隽垂眼看了她一会儿,转头关了灯。
      陷入黑暗的卧室里响起一声低哼:“还真不想看我呢……”
      周隽侧躺下来,把人抱进怀里,在她额角亲了亲:“想抱你行不行?”
      不知是不是圈在腰上的手臂存在感太过强烈,孟疏雨呼吸幅度忍不住变小,说话也放轻:“还有力气抱我呢,你不困呀?”
      “你那咖啡的劲道这么快就过了?”
      其实没有。
      孟疏雨现在也不困,反倒过了点有些亢奋。
      她转过身来:“那我们聊会儿天吧。”
      周隽松了松手臂,方便她调整到面对他的姿势,然后重新把她抱进怀里:“聊什么?”
      “嗯……”
      虽然孟疏雨今晚脑子被工作填得满满当当,没有太多闲心东想西想,但其实还是有点负能量没消化。
      知道报告有错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换个上司,如果她的上司不是她男朋友,她今天肯定挨骂了。
      她的上司没有理由去追溯错误的源头是谁,最初错在哪个环节,这报告经她之手审核上交,而她没发现问题,那么这错误就是她的。
      她怎么问责唐萱萱是事后的事,她首先该为错误负责。
      但周隽不仅没有让她负责,还勾销了她的错误。
      她好像应该感动,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孟疏雨搔了搔他的衣襟,小声说:“我在想,你对我是不是太宽容了,这么说好像挺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我觉得捡便宜心里真的有点过不去。”
      周隽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我不是因为你是我女朋友就对你宽容,是因为知道我女朋友对待工作非常尽职尽责,事后会像这样自我反思,所以才觉得帮你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我女朋友是爱捡便宜的人,我也不会破坏工作原则。”
      “你说好听话哄我呢?”
      “没有,蔡总当初给我的三位候选人里另外两位工作经验都比你丰富,但你能跟他们并排放在一起,就是因为有别人没有的优点。我作为上司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就算我们不谈恋爱,我也认可你这个助理。”
      “你这话真的不是因为我是你女朋友才说的?”
      “那我这么跟你说。刚才唐秘主动找我认了责,因为压力过大犯低级错误,确实会让我审视她的抗压能力,但另一方面我也看到她承担错误的态度。你知道职场上起码半数以上的人做错事第一反应都是想办法摘掉自己的责任蒙混过去。她作为一个团队里最年轻的一员,相比成长期犯点错误,我更看重她的品质,所以我也认可她这个秘书。”
      孟疏雨相信了周隽确实有他评判下属的标准,感觉心里轻松了点。
      毕竟比起被男朋友包庇,被男朋友公正地认可更让她开心。
      她还以为自己说这个话会让周隽觉得她钻牛角尖,没想到他真的耐耐心心跟她讲了这么多道理。
      这个初雪天没有火锅,却一点也不冷。
      “周隽,你怎么懂这么多呢?”孟疏雨往他怀里拱了拱,“跟你一比我感觉自己好不成熟。”
      “我本来就大你三岁,又比同龄人早三年上大学,这样算起来就是长你六岁阅历,为什么要跟我比?”
      他长她六岁阅历,所以她可以把所有大的小的情绪放心讲给他听,他既能作为男朋友安慰她,又能作为上级和前辈教导她。
      孟疏雨觉得自己对周隽的喜欢又多了一点。
      不,是很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