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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小青看到他没怎么吃,说道:“把火腿和蛋吃了,不够一会儿回去再吃点别的。”
      “你不觉得难吃?”贺晖问,“那个米饭比小石子还难嚼碎。”
      苗小青摇了摇头,“没那么难吃,是你吃过的山珍海味太多,味觉挑剔了,吃不惯。”
      贺晖不服气,“你妈给你带的那些,说明你也没少吃好的。”
      “时间短啊,”苗小青说,“我妈的手艺不好,而且上大学以后,也就寒暑假在家,平时都吃食堂。学生么,均衡营养和填饱肚子就行了。”
      贺晖想了想,也许是高中生活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毕业后他就再没有过过集体生活,也没怎么去过食堂。
      他喜欢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食物,华丽的酒店,操控感一流的车,以及一切可以花钱买到的物质享受。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活得这么糙?完全没有必要啊!你是独生女,难道你认为你爸妈还会把财产捐出去?”
      苗小青已经吃完了半盘,她拿纸巾擦了擦嘴,“因为没必要。”
      “没必要?”
      “我没空把时间用在去哪里找好吃的,去逛一天街买根本穿不上的衣服——相比起买辆车还要去办保险车牌停车卡,我觉得打车或者坐地铁更方便。所以——”苗小青顿了顿,说,“没这个必要,也就算不上糙。”
      “难道这不是一种习惯?习惯了什么都用好的,也不是买不起。”贺晖说,他想起他的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花钱从来不看价格,这是他们这种出身的人的一种习惯。
      “我没有这个习惯,”苗小青说完,看了眼他那碗基本没动的面,客套地问道,“吃好了么?要不要加点什么?”
      贺晖摇了摇头,见苗小青要去买单,他连忙说:“我还可以要杯果汁吗?”
      “你确定?”苗小青问,“这里可没有鲜榨果汁。”
      “确定。”
      “要什么?”
      “算了,我要芬达。”
      苗小青要了罐芬达,自己加了免费的柠檬水。
      “怎么才可以像你这样?”贺晖问,“最近我越来越担心,哪天我不能过现在的生活了怎么办。”
      苗小青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贺晖望着她那温柔的笑容,仿佛有阳光在她的眉眼间绽开,那强大的感染力,让贺晖觉得,能跟她在一起,就算失去现在奢侈的生活,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笑你杞人忧天,”苗小青说,“你现在有钱就享受,等到没钱了,自然而然地就要去适应拮据的生活。该来的就会来,那可不是你现在担担心就能让它不来的。”
      “所以我想努力——”
      “想努力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吧?”苗小青打断他,说道,“你干嘛问我呢?你家里人对你没安排吗?你不知道怎么做,按家里的安排去做不就行了?”
      贺晖尴尬了一会儿,却连他自己都惊讶于有把实情说出来的冲动,他拿起勺子又放下,“我爸四年前娶了个女人,生了我弟弟,今年三岁。”
      苗小青听着又笑了,“多大了,还叛逆?”她看了眼贺晖,他一脸难堪,又说道,“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对手,还跟唯一的靠山唱反调?”
      贺晖听得先是一怔,随后陷入沉思。
      她的话,超乎寻常的务实和理智,不考虑自尊,不考虑情感,只分析形势,把父亲说成靠山,把继母弟弟说成对手。
      他抬起头,眼前却蒙上一层迷茫的白雾。
      雾霭中,苗小青的声音真切地传进他的耳朵,“依赖没什么错,错的是在依赖别人的时候,自己却没有抓紧时间成长。”
      ……
      贺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坐上车,怎么开回自己的公寓的。
      一路上他都在回忆自己的过去,妈妈在的时候,他就跟江浙所有家庭的孩子一样,被要求上课外班,学英语,考试成绩不好会被惩罚。
      妈妈去世的时候,他跪在墓碑前哭,哭的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和不安。
      伤心的时效并不长,很快就被获得自由的快乐盖过去,放学回家只有保姆在,没有人管他写不写作业,复没复习,考试拿个位数的成绩回家,也只是一顿打。
      从妈妈去世以后,他的成长就停滞了。
      他打开窗户,燠热的空气涌了进来,在车水马龙的喧嚣声里,一个清晰的念头产生——这个广阔的世界,除了他的狐朋狗友,谁都跟他不一样。
      如果长此以往,以后他该去哪里寻找自己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大魔王黎若谷出现预警!小青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27章
      暑假结束,进入研二上学期,江教授这一年又是一个名额没要。
      苗小青结束了全部课程,却没有迎来想像中的轻松,紧迫感比研一时更甚。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上课考试的借口了。
      研二她递交了硕转博申请,她的成绩不成问题,学校那关应该能过,然而江教授认不认可她的科研能力,会不会收她才是关键。
      她每次组会都参加,也会经常去找江教授讨论,尽了人事,接下来只能听天命。
      与此同时,她的运算进入了最复杂最难的部份——算相图。庞大的计算量让她恨自己没有十个脑袋去分析数据,没有十双手去调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