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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小青听到余向晚说:“我去,真的发烧了。”
      “多少度?”苗小青接过体温计,对着灯光看了一眼,“39,得吃药了。”
      她说着拿了件薄外套穿上,“你别看书了,闭眼休息会,我去买点药回来。”
      余向晚很惊讶,“你要去给我买药?”
      苗小青戴围巾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她,“不然呢,让你自己发着烧去买吗?”
      余向晚望着她半晌,然后浅浅地笑了一下,“那就麻烦你了。”
      苗小青到药店里买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又顺路在超市买了冰糖跟雪梨。刚走出超市,一阵冷风刮到脸上,天气预报说寒流到了,最近会大幅降温。
      她把外套的拉链拉上,袋子挂在手腕上,手揣进兜里,正要低头避风,余光却扫过街边的那盏路灯。
      灯光笼罩着一个修长的人影,他斜倚着灯柱等绿灯,黑色的短袖t恤,黑色的修身长裤,跟她拎着同样的购物袋,袋子上印着超市的名称。
      “程然!”苗小青高兴地喊道。
      程然回过头,冷冷淡淡地朝她点了下头。他的冷淡让苗小青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表现得那么兴高采烈的。
      “你也来买东西?”苗小青跟他一起并肩过马路。
      程然看了一眼她的袋子,“你也是?”
      “嗯,室友发烧了,给她买点药,”苗小青说着,看了眼他短袖下肌肉线条匀称的手臂,“天气变化太快,估计又要中招一波秋季流感。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我一直穿得少。”
      苗小青刚想提醒他马上要降温了,却被一个急跑过来的人差点迎面撞上,苗小青眼看那人像炮弹一样发射过来,只来得及捂住眼睛,然后认命地等着被撞飞。突然她的脖子被勒紧,身体被一股大力拽到一旁。
      迎面撞上的疼没有等到,倒是脖子突然勒紧,没呼出的气憋在肺里,胸口快爆炸了。
      过了马路,苗小青抱着围巾,蹲在路边用力地咳嗽,不时地抬头埋怨地瞪上一眼旁边那个不耐烦的人。
      “好了吗?”他的手抄在裤兜里,淡淡地说,“不就那么扯了一下?”
      “就扯了一下?”苗小青的声音有些哑,又连续咳了两声,“我差点没窒息死。”
      “真那么严重?”程然到底是看了她一眼,“我还不是为了救你?”
      苗小青差点崩溃,“救我?谁救人不是拽手,拽肩膀,你就是拽我头发也比拽我围巾,差点把我勒死强啊。咳咳——”
      “真,真有很重?”程然开始相信自己刚刚也许真的下手有些重了,想去拉开她的围巾看一眼,伸到一半又收回来,“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苗小青没好气地说。
      “没事了就走吧,”程然拎起她放在脚边的袋子,不经意地朝里看了一眼,“你买姜干嘛?宿舍还能做饭?”
      苗小青站起来,不紧不慢地跟上他,“室友感冒,我买点东西给她煮水喝。”
      程然一脸不解,“煮什么水?”
      “姜开水有利于发汗,冰糖雪梨喝了润嗓。”
      程然无语,“你是保姆么?”
      “不是啊,”苗小青丝毫不介意他的冷嘲热讽,“我只是很擅长让自己能过得舒服点。”
      “这也算是能力?”程然说,“你会算平均场了么?”
      苗小青被噎了一下,不服气地说:“这当然算是能力。你有没有看过一部电影。一个少女被女巫变成了90岁的老太婆,接着又流落到给一个会吃人心脏的魔法师当女仆。这够悲惨了吧,她不还是每天把屋子打扫干净,认真做一日三餐,让自己过得尽量舒服。”
      “呵——”程然刚呵出口,随即就不自然地抿了抿嘴,“你自己也说那是电影,人家是女主角,你呢?会算平均场了么?”
      苗小青从他手上抢过袋子,恨恨地说:“我不会算平均场怎么了?总有一天我会算的。再说,我想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得舒服点怎么了?碍着你了?”
      说完她埋头小跑进校门,算着跟他拉开很大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路灯昏暗,她慢慢地走在黢黑的树影里,风吹着树叶,发出萧瑟的沙沙声。
      苗小青感到一种渗进血液里的孤独。
      也许她想跟他们好好相处的想法错了,读研不是本科,一起上课,一起考试,一起参加活动,没有所谓的同窗情。
      研究生都是独立地做着自己的事,他们更像是同事,而不是同学。
      刚刚遇到程然,她应该假装没看见,而不是凑上去跟他搭话。
      可是她真的不明白么?
      这些天她该明白的都明白了,只是她的行动总是比思想更快一步。
      脖子上被勒过的地方还有些发烫,苗小青却回想着被他拉到一旁的那一幕,她的脸紧贴着他,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像是从一种经年干燥的木头里散发出的,不香,甚至不太好闻,但那是一股独特的,令她闻过就记住的味道。
      勾在手腕上的塑料哗哗响,她甩开思绪。
      回到宿舍,把药给了余向晚,又煮了姜开水给她,才在灯下翻找起资料,试着算平均场。
      几分钟后,苗小青绝望了。
      算平均场必须得学过二次量子化,可是她连哈密顿量都看不懂。
      “怎么了?”余向晚问。吃了退烧药,喝了姜开水,她的身体开始退热,精神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