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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忱淡淡应了声。

    男生随口:“你怎么还没去啊?”

    “准备走了。”

    “对了,你有见到梁栀意吗?她的水杯落在羽『毛』球场了,班上同学不知道是不是她忘记拿了,刚刚被人放到体育组办公室了,你见到她就和她说一声。”

    因为裴忱和梁栀意是同桌,所他没多想,就这样说了。

    裴忱视线微顿,末了低声道:“你自己和她说吧。”

    “行……”

    男生见裴忱眸『色』沉沉,周围气场有冷,像是看过去心不太好的样子。

    男生也没敢多说什么,便先离开了。

    裴忱拿起看台上的书包,一刻目光越过『操』场,就落在从器材室门口走出来的梁栀意身上——

    少女走在季菲儿旁边,脑袋微垂,脸上没有笑容,不似平时那般活泼明媚,像是被什么心事绊住。

    裴忱看着她,双眸沉凝。

    心有一块像是被戳了。

    半晌他强制压自己的目光,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

    夜幕降临。

    半个小时后,裴忱到了小区。

    他住的小区已经建了很多年,格外老旧,都是矮居民楼,没有电梯,周围的环境也不太好,离繁华的市中心较远。

    停好自行车,他走到家楼,记起一事,先拿出手机,把这个月家里的水费和电费交了。

    界面上,圆圈一圈圈转着,加载得很慢。

    这手机是初三的时候父亲瞒着他,给他买的,不是什么高端机,用到今年已经卡得不行,平时上个网都很麻烦。

    登录上去,他终于交完了钱。

    他们家一个月的水费和电费并不多,但冬天很冷,他一直想给父亲房买个暖风机,但被对方拒绝了,说这样太浪费钱了。

    走到家门口,他拿出钥匙,打开门。

    映入帘的是个狭小的空,房子只有五平,装修陈旧,墙早就发了灰,家具都老得不能再老。

    换好鞋,裴忱走进去,此时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正慢慢推着轮子挪去卫生。

    男人身材偏瘦,面容沧桑、两鬓微,身上穿着件款式老旧的灰『色』老头衫,他抬头看到裴忱,“来了?”

    “嗯。”

    裴忱把书包放到客厅的木茶几上,立刻走到他面前,“爸,我推你去卫生。”

    他平日里到家,一件事就是解决父亲的生理题。

    裴永厦被推着,面『露』窘迫地笑了两声,低低道:“今天午看电视时忍不住多吃了几块蛋糕,就有想上厕所,还为你没那么快来……”

    因为他一个人上厕会比较累,有的时候处理不好还会弄得『乱』七八糟,给裴忱徒增烦恼,所儿子不在,裴永厦会尽量少吃东西。

    裴忱看到父亲宛若小孩子犯错事的样子,心沉,敛睫哑声道:

    “没事爸,我今天有事,来迟了。”

    到了狭窄又『逼』仄的厕所,裴忱把轮椅推到马桶旁,俯身把裴永厦从位子上托起。

    裴永厦半身瘫痪,没有知觉,他双手用力扶着裴忱的肩膀,咬着牙,努力支撑着自己,好在裴永厦很瘦,裴忱不需太费力就把他抱到了马桶上,又帮他脱裤子。

    过了会儿,裴永厦解决完,裴忱给他清理了,后把他抱了轮椅。

    裴永厦残疾后,母亲改嫁给别人,就离开了这个家,裴忱和父亲一直相依为命,他从小学开始就照顾父亲,一开始他个子不高,也没力气,经常把自己弄伤,不过这一切对于如今的裴忱来说,已经轻车熟路。

    裴永厦上完厕所后,裴忱把父亲卧室墙角的几个黄『色』饮料瓶处理了,又收拾了床上的被褥,今天打球他出了好多汗,他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走到厨房,裴永厦已经把中午的剩菜放到微波炉热好了,虽然坐着轮椅,但是动手没太题,平日里也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

    裴忱过去帮忙,后从电饭锅里装了两碗饭,推着父亲去吃饭。

    裴忱坐,看到桌面上还剩半盘卤猪蹄。

    卤猪蹄是裴永厦爱吃的,对于他们家经济来说,并不是顿顿都能吃上。

    今早裴忱去学校前,买了菜来,让父亲中午自己先煮,然而父亲煮了,却没舍得吃几块,等着儿子今晚来。

    裴忱把卤猪蹄端到父亲面前:“爸,你多吃。”

    他给父亲碗里夹了块肉,裴永厦挥了挥筷子,“你自己吃,爸中午吃了很多了。”

    裴永厦知道儿子平时买东西都是给他,他心疼道:“后不买这个了,爸都吃腻了,你拿着钱留着自己花,可去买买衣服或文具,知道吗?”

    裴忱黑睫一颤,“没事,我都有。”

    裴永厦给他夹菜:“来,你多吃……”

    父子俩都不是爱说话的人,更多时是各自安静吃着饭。

    过了会儿,裴永厦提起一事:“爸这个月低保的钱过两天就能发来,你不经常去打工了,把心思花在读书上。”

    “嗯。”

    裴永厦叹了口气,低低道:“怪爸是个残废的,什么都做不了,让你读着书还这么辛苦……”

    “爸,你别这样说了。”

    裴忱握着筷子的手收紧,嗓音喑哑:“咱们吃饭吧。”

    裴永厦头,低低应了声。

    末了,两人吃完饭,裴忱让父亲房休息,自己洗了碗,把厨房收拾好,又走去阳台。

    家里的洗衣机有坏了,只能用来甩干,他把衣服洗完,丢进去甩干后再拿去晒,冬天也是如此。

    因为父亲瘫痪,从小到,很多家务活都是他一个人做。

    忙完后,他拿着书包到了卧室。

    他的卧室很小,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个小衣柜,比军训时寝室还简陋,估计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

    他坐到书桌前,拿出手机,就看到分钟前有个未接来电,来自班主任。

    他拨过去,几秒后那头接起:

    “裴忱——”

    男生应了声,方丈道:“这个学期的助学金申请周开始了,你知道这事吗?”

    裴忱低声应了句。

    “你这周准备一你父亲的残疾证明还有你家庭的困难证明,还有等等一些材料,都和上学期一样。”

    “我知道了。”

    末了方丈关心:“你家在家庭况还很困难吗?你平时还有出去勤工俭学吗?”

    “我的时候周末会出去做兼职。”

    父亲没有工作,只能拿到低保和一些残疾人补贴,加上靠着裴忱平日的奖学金和竞赛的奖金,还有贫困助学金,才能支撑起这个家。

    方丈叹了口气,也是感慨裴忱这孩子那么优秀,却面临这样的家庭:“别让自己太累,平衡好学习和兼职,老师这边也会尽快帮你办好助学金的手续,只你努力,相信将来都会好起来的。”

    裴忱喉微涩,哑声道:

    “谢谢班主任。”

    末了通话结束后,裴忱放手机,看着他的房,脑中再度想起今晚在器材室发生的事。

    少女漂亮而娇媚的面容浮在前。

    脑海中,她笑意明亮,说喜欢他的那一幕,一直挥之不去。

    他垂,握着手机,苦痛如艰涩一扎进心底,自嘲地笑了笑。

    她光怎么会这么差,喜欢上他。

    傍晚看到她难过地从器材室走出来,可他知道,如果不说那样果决的话,对她可能是一种更的伤害。

    梁栀意是千金小姐,炙热明媚如太阳一般,温暖美好,如玉般璧无瑕。

    而他呢。

    他家庭这样贫困,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需照顾瘫痪的父亲,包括他的腿……

    他无比清醒地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觉得可笑。

    都说母亲月怀胎,孩子是母亲这辈子宝贝、无条件宠爱的。

    连母亲都不他,又怎么会有人真心的喜欢他。

    他根本没有资格奢望,奢望那些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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